黄堆小学 启蒙教育的摇篮（江山散文)

黄堆小学 启蒙教育的摇篮

　　在时光的长河中，总有一些记忆如璀璨星辰，照亮往昔岁月。

　　去年的一天，我因事来到黄堆小学门前。望着那扇曾经熟悉的校门，脚步不由自主地踏入校园。眼前的景象令人唏嘘：院内杂草丛生，落叶堆积如毯；教学楼屋顶的彩钢瓦半悬半空，半边已坠落在地，尽显破败之态。一位老年妇女正在学校东侧的菜地里锄草，经询问得知，她是外地人，承包了这片院子做生意。

　　我怔怔伫立许久，曾经校园里的琅琅书声、追逐嬉戏的童年画面，瞬间在脑海中清晰浮现。

　　校门的位置虽未改变，却比记忆中高大许多。正门稍向后退，两侧呈八字形的门墙对称而立，墙面上“培育英才，振兴中华”的标语，无声诉说着往昔的责任与担当。

　　记得从前，校门不过是比普通农户大门稍大些的架子车门，门槛又高又厚重，小孩子根本搬不动。走进大门，前院两侧相对而立的偏厦房，曾是老师们的宿舍。东边宿舍后种着树，只是树种早已记不清；西边宿舍后方，南边是一间东西走向的寺庙改造的教室，寺庙西侧紧邻学校西墙，那里还有老师宿舍和教师灶房，房门朝东而开。

　　后半院中央，一座土筑的舞台矗立着，曾是学校各类活动的举办地。舞台西侧是一排东西走向的教室，教室后方是厕所；东边则是两排同样走向的教室，每排九间，共十二间。舞台东边与教室西山墙之间的后院墙上，有个土门，通往北边的操场，那里竖着一副篮球板。

　　学校地势较高，进校门要先爬坡。坡西侧的坑洼处是涝池，后来改建成了篮球场。每逢雨后，涝池水面盈满，老师们总会反复叮嘱学生注意安全。

　　我大约是1968年正月入学的，那时实行冬季毕业制。农村没有幼儿园，适龄儿童直接入学。学校开学前也不进行摸底，只要到了年龄都能报名，同班同学年龄相差三四岁，甚至更大些都很常见。若报名学生过多，一间教室容纳不下，便会在学生较多的生产队找间屋子当临时教室，人数刚好则留在校本部。

　　那个年代，国民经济困难，国家虽重视教育，推行适龄儿童应学尽学，但无力完全承担教育经费，便采取分级负责的方式普及教育。据了解，当时小学由生产大队负责，大队划拨土地、组织各生产队合力盖校舍，已倾尽所能，无力再购置桌椅等设施。

　　不过生产队有的是劳动力和土方，各队打好胡基（土坯）送到学校，按工分平摊。每个教室都用胡基砌成土墩，学生们自带小板凳上学。我家姊妹多，条件差，父亲就给我送两块胡基，从中折断成四块，叠起来当板凳。虽说解决了上学的坐具问题，可胡基易碎，坐的时候得格外小心，一学期下来总要换好几次。

　　随着村集体经济发展，学校条件逐步改善。先是将土墩换成水泥板——用水泥、石子预制成长条形，两端仍用胡基支撑，高度约60公分。水泥板课桌比土墩强在两处：一是桌下有空间，学生不用长时间蜷腿；二是相对干净，灰尘少。但不管是土桌还是水泥桌，都特别费衣袖，家庭条件好的女生，尤其是会戴上护袖保护衣服。大概在三四年级时（记不太确切），我们终于用上了木制课桌。桌面宽约50公分、长100公分，配有两个桌兜，搭配一条长板凳，两人共用一桌，学习环境才有了质的飞跃。

　　教室的窗户起初是用纸糊的，有些班级会摊班费买白亮纸，让教室更敞亮干净；多数时候则用旧报纸糊，显得陈旧。黑板最早是木制的，刷层墨汁就能用，后来换成水泥板，用黑漆涂抹，比墨汁涂刷的更耐用。

　　教室条件简陋，冬冷夏热，可艰苦的环境并未消磨大家的学习热情。毕竟那时家家户户条件都差不多，甚至有些家庭还不如学校。冬天是学生最难熬的时节，衣着单薄，教室保暖差，不少人手脚长满冻疮，又痒又疼，却依然坚持上课，老师们也在寒风中搓着手认真授课。

　　那时，农村全是土路，学校的墙、房、地面也都是土制的。尤其教室地面因常年踩踏变得凹凸不平，打扫时尘土飞扬。夏天还好，能从学校前的涝池打水洒地降尘；冬天就只能轻轻扫扫，维持现状。

　　下雨天，上学更是艰难。条件好的学生穿雨鞋，多数人则想尽办法到校：有的穿布鞋、有的赤脚、有的踩着“泥屐”（一种木制小板凳，面与脚同宽）。不少人光脚蹚泥，把布鞋提在手里，披着塑料纸或戴着草帽，到校后在房檐下的水洼处洗净脚，再换上鞋进教室。

　　那时的课程相对简单，小学设有语文、算术、政治、音乐、图画、体育，还穿插毛笔字、珠算课；中学则有语文、数学、政治、物理、化学、音乐、体育等。体育课的活动以排球、小篮球、滚铁环等为主。学校实行三晌课时制：天不亮到校，做完早操、早读后上两节课，回家吃早饭；中午上四节课后吃午饭；下午两点到校，六点放学。那时家里大多没有钟表，早上全靠街上同学互相吆喝着起床。记得有年冬天下雪，院子亮如白昼，我误以为天亮了，早早赶到学校，结果在黑暗中干等许久，才盼来起床铃，这样的趣事在同学们身上时有发生。

　　即便刚入学的孩子，家长也从不接送。要么兄弟姐妹结伴而行，要么跟着同街的大孩子一起上学。上学时，街上满是学生，如同赶集般热闹。放学后没有家庭作业，大孩子帮家长干农活，小孩子提着篮子给猪羊拔草，各有各的事做。

　　老师们更是辛苦，8、9平方米的房间既是宿舍又是办公室，少数房间有床板，多数是土炕，却没柴禾取暖，只能睡冷炕；日常背着干粮教书，用辘轳从井里打水。但他们对教学尽心竭力，课堂上紧扣教学大纲，氛围活跃。在没有课后补习、家庭作业、辅导资料的情况下，凭借通俗易懂的讲解、生动形象的比喻和细致的计算演示，让学生扎实掌握中小学知识，为后续学习打下坚实基础。

　　黄堆小学的前身是黄堆七年制学校，包含五年小学和两年初中。我从小学读到初中毕业，1976年2月前往法门高中求学。据悉，大约1981年，原黄堆高中撤销改办初中，初中部随之迁出，黄堆七年制学校也更名为黄堆小学。以后村两委班子动员全村村民、在外职工、成功人士集资办学，拆除原校舍，在后院盖起了两层教学楼、前院相向而建二层宿办楼，极大地改善了教学条件。半个多世纪以来，它为黄堆及周边地区学生的启蒙教育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。

　　如今学校闲置，民间说法有二：一是城镇化推进，大量学生进城读书；二是并村合校导致生源锐减。黄堆初中并入法门九年制学校后，迁至原黄堆初中校址，师资、校舍和学生生活条件大幅提升，实现了办学条件的根本改善。家长只需早晚接送，中午学生能享受国家免费提供的饮食和休息场所，学习的硬件保障更加完备。

　　凝视着眼前的母校，琅琅书声仿佛就在耳畔回响。这里承载着我欢乐的童年，留存着成长的足迹，是我从懵懂孩童成长为求知少年的摇篮，更是一段永远无法磨灭的珍贵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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