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窑洞人生(散文)

2025-06-16 10:21:21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
在数千年的繁衍生息过程中,以地坑窑洞为代表,故乡人将掘穴而居演进到极致。窑洞不仅是遮风挡雨、安放身心的居所,更是上演人生喜怒哀乐、爱恨情仇的舞台。尽管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,故乡人大都走出窑洞,住进红瓦砖墙的平房或钢筋水泥架起的楼房,窑洞日渐式微。但窑洞以及生活于其中的人和事,仍然常常出现于我的记忆深处。

  

  一

  矗立深厚的黄土之中,弧形拱顶,拱形门洞,宽度、高度三米有余,进深十米左右,这大约就是一孔窑洞的基本数据。若论面积,相当于一间20到30平方米的房间。而支撑这居所在大地屹立不倒的,不是砖石木材,更不是钢筋水泥,而是深厚而质优的黄土。所以,走进一孔窑洞,你其实就是走进了黄土内部,放眼四周,除了黄土再无一物。这种与大地浑然一体的居所,充分吸收了地气,凝聚了地脉精华,呈现出冬暖夏凉、低碳环保、抗震性强等特点。

  昔日老家人居住的多是在地面向下挖掘一个方形深坑,然后在坑壁四周挖掘窑洞,形成一个类似四合院布局的院落,这叫地坑式窑洞。还有依山坡或土崖挖掘、窑前有开阔场地的靠崖式窑洞。另外,还有一种用土坯或砖石砌筑于开阔土地上,独立于山体或崖壁的窑洞。

  故乡缺水更缺林木,连一些地方随处可见的石头,都深藏于沟壑和山岭深处,唯一不缺的就是土层深厚、质地均匀的黄土。在经济不发达、交通不便利的年代,唯一能找到的栖居形式,就是挖坑掘窑,并在力所能及之下,力求将这样的居所修建的更科学、更敞亮、更舒适。

  挖建一院地坑庄子,虽然无需准备木石砖瓦等建材,比盖一片土木结构的房子省钱,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家境好一点,经济上有点承受力的人家,都要请一些有技术、有力气的匠人集中施工,修建一处庄院快则几个月或半年就可完成。而那些家里男劳力多或者生活拮据请不起匠人的人家,则利用农闲时间,一家人像愚公搬山一样,一点点地挖、一点点地搬,修好一处地坑庄院最快也得一到两年。我二伯家的新庄子,就是在二伯的带领下,几个堂哥、堂弟利用农闲时间,一点点挖掘的。挖好后,我二伯和老二、老三搬了进去,而老大一家还是留在了老庄子。

  地坑窑洞虽然受条件所限,显得昏暗不够敞亮,甚至有些土气,但老家的人们同样爱美、追求美,并创造着美。如果你去过我的老家,你会发现许多人家的地坑庄院里,都建有或大或小的园圃,里面种植着各种树木和花草。有些庄院里的花木经年久月,不仅蓊郁葱茏,看起来赏心悦目,个别树木还会冒出地坑院子,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一丛绿荫。

  对于窑洞里的美化装饰,在物资匮乏、生活拮据之下,人们除了用草泥抹窑洞内部及窑口墙面之外,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用旧报纸裱糊窑洞的墙壁。每到新年来临之前,村上大队、学校里积攒的旧报纸就成了抢手的宝贝,许多人家拿来将炕头及箱柜之上的窑墙裱糊一番,再贴上几张当时最普遍的样板戏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《沙家浜》等宣传画,使昏暗的窑洞多了几分亮丽色彩。更有家里儿子结婚,给新人居住的窑洞吊顶的,将弧形的顶变成平面的顶,再糊上白纸,贴上各种彩纸,在当时的条件下算得上时尚而喜庆的装饰。

  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,有一段时间痴迷上了画画。新年之前赶集时,从供销社买了一幅反映“农业学大寨”的宣传画,又买了纸、铅笔和水彩颜料,回家后贴于墙上,整天照着画描摹。最后画成啥样已经记不清了,但却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调色。

  

  

  二

  故乡的人出生时呱呱坠落于窑洞的土炕,一生不过百年的岁月里,忙忙碌碌休养生息于窑洞之中。一些窑洞不知住了多少辈人,窑顶已经被生活的烟火熏得乌黑发亮,我外婆家的主窑就是这样。从我能记事起,外婆就一直住在这孔窑洞里。她在这里养育了我母亲、小姨和六个舅舅,可谓子女满堂、劳苦功高。除了这孔窑洞,从外婆家的地坑庄院,向外走过一个胡同,出了一道门就到了前院。前院是开放式的,一条土崖上挖掘四孔窑洞,并在窑前筑了土围墙,墙外是一片荒原,遍布着庄稼和一些荒草地,再远方就是沟壑。

  有一年因连续阴雨天,外婆居住的窑洞后面被积水浸泡而一度塌陷,站在窑里,都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。母亲和舅舅们多次劝说外婆搬家,外婆说什么也不愿离开住了几辈人的地方。后来,几个舅舅找来一堆打墙的圆木和几把石锤,从较远的地方拉来一车车黄土,一点点又把塌陷的地方补了起来,只是窑洞比原来小了许多。这以后,再也没有出现过问题,外婆在那孔窑洞里直住到离世。至今,我的耳畔还常常回荡着舅舅们修窑时,那一声声石锤夯土的声音,眼前会浮现外婆那富态慈祥的笑容。

  人们都说窑洞“冬暖夏凉”,没有住过窑洞的人对此可能没有什么印象。儿时贪玩的我,即使在酷热的夏日,也常常与伙伴们疯跑于烈日之下。玩累了,汗流浃背地回到家里,在窑洞铺着竹席的土炕上一躺,不大一会儿身上的汗水就会消散。那滋味比在城市的楼房里吹空调舒服多了。到了冬日,室外天寒地冻,滴水成冰,不论何时,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既没有暖气、也没有取暖煤炉的窑洞里,只要坐上热炕头,一会儿暖流就会涌遍全身,冻僵的手脚也暖和了、灵动了。

  打记事起,我儿时生活的大多数场景,几乎都和窑洞有关。窑里的光阴比别处要慢些。早晨的太阳斜斜地照进窑口上下的窗户,在地上和炕头照出金箔般的菱形图案,尘埃在光柱里跳着细碎的舞。我总爱趴在炕头的窗沿上,看窗外核桃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、飞来飞去。快到正午的时候,阳光随着跳动的尘埃,慢慢地消失在视野里,退到了室外,最后消失在庄院的女儿墙上。到了月朗星稀的夜晚,月光从窑口顶上的窗户照射进来,先是在窑内的地上撒一方银辉。等到半夜醒来,那银辉已经越过了灶台,落在炕沿。朦胧中,祖母还在月光和灯光里,摇着手中的纺车劳作。我神伸懒腰,似乎要伸手抓一把月光,继续进入未完的梦乡。

  这些情景,在我以后的人生岁月中,总是反反复复地浮现于脑际。

  对于昔日故乡的人们来说,一生的光阴,就是这样在窑洞的日月轮转中度过。窑洞即人生,人生亦是窑洞。我的祖母、外婆以及那些早已远去的先人们,就是在这样的窑洞中养育儿女、休养生息。他们一生的喜怒哀乐,经受的艰辛、劳累甚至病痛,都深融窑洞的每一寸黄土,成为大地的一部分,与日月同在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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