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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棋友(散文)

2025-06-07 21:48:33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
我的棋友名叫张烨。我们玩的是象棋。寒暑两个假期、周日,一有空闲,我们就凑在一起,“当头炮把马跳”地杀上几局。不谦虚地说,张烨的象棋水平,比我臭,但他的瘾头比我大。他来找我的时候多。进了我家,他如入无人之境,也不说话,直奔书柜,从里边拿出棋子棋盘,拉上我的手,把我拽到院里,就摆上了。

  他不善言谈,非常专注,但往往输多赢少。输了之后,他不好意思抬头,只是双眼盯着棋盘,红着脸,噼哩啪啦,又把十六个棋子摆好了。然后招呼我快摆上,说下一局肯定赢我。下象棋的多半乐趣,在于相互调侃,相互“抨击”,赢者话稠,输者不服。我这时往往不急于摆棋子,而是故意摆架子,说:“不能再玩了,再玩,你还得输。我实在不好意思赢你,弄得你心情不好!”

  “别费话,快点吧!”他不正眼看我,划拉着手臂,催促我。

  我仍不着急,掏出香烟,点着,眯着眼,以得意的目光看着他留着胡须的下额。

  他就帮我把车马炮卒帅士象复位,说:“这回可以了吧!”

  下棋的输赢,也与心里状态密切相关。他求胜心切,急于挽回面子,这就多少有了心里障碍。我再抓住机会戏弄他几句,他的斗志,就先弱了几成。结果几局下来,他还是输多赢少,有时甚至一局不开张。这时,他“嗖”地站起来,一步不回头地走了。

  他也是我的文友。他学的是美术,教美术课。他善长木刻,工作之余,就找块栗木板子、摆弄起各种刀具,手工业作坊似地搞起版画创作。名人头像、古代长城、山村木屋等,常在他的刀具之下栩栩如生,出现在地方报刊上。我呢,教语文课,那时做着作家梦,早早晚晚,读书写作,也常见报。他的作品投稿之前,常常找到我,让我给作品起个题目。他的作品发表了,第一时间,要给我拿过来,炫耀一番。稿费汇款单到了,也要给我看看,然后请客。

  矿山两千多名职工,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作品的人并不多。我们成了矿山的小名人,职工挺高看我们。我们两个享受共同的夸赞,自然心情也就靠近。有一年,他的指导老师、木刻家、唐山画院院长董健生,从唐山专程来石人沟铁矿看望他。他招呼我,同他一起,一路陪同董老师参观矿山生产、游古长城、登山闻栗花香、到官厅水库吃野生鲫鱼。当然,时任唐山劳动日报社副刊编辑的赵新华老师来矿山专程看望我,我也招呼他一路相伴。

  这种特殊的感情,高于一般的同事,也高于一般的同学了。

  他还是我的球友。职工子弟学校有一间乒乓球室,供师生活动。每天下午两节课后,张烨、赵、杨等我们几个爱好乒乓球的老师,就先后进入乒乓球室,鏖战一番。张烨他们几位个子高,直握。我个子小,横握。他们几个都比我打得好。那时一局是21分,一局下来,我总要输三五分。人多台子少,只能两个人在台上打。我们就采取淘汰制的办法决定谁在台上谁在台下。两三个小时内,不管我如何卖力,我在台上的机会,也总是少于他们。这时张烨就主动下来让给我。赵、杨也时常“恩赐”我几局。我成了被照顾对象。下班了,大家打累了,张烨就撺掇长我们几岁的赵老师操持吃饭喝酒。于是,我们打平伙,一个愉快的晚餐就开始了。酒是越喝越厚的,我们几个如影随形,整天在一起出入。

  张烨自然又是我的饭友。单身汉的几年,甚至结婚之后,张和赵我们三个,经常在一起打平伙。轮着买菜拿酒,一起洗菜炒菜。单身宿舍里那红红的炉火,燃烧着我们的感情。张烨有点洁癖,蔬菜要洗五六遍,新买来的五香豆片,入口前,也要用开水冲上几下。我受他的影响,也比以前讲究卫生了。

  矿山生活是单调的,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矿山生活,更显乏味。而我们,因有这些同事,这些活动,我们过得挺充实。那段动人的青春岁月,是我们永远怀念的时光。

  张最感兴趣,延续时间最长,和我故事最多的,还是玩象棋。他老输给我,不服。

  “不行!不带点刺激我专不下心来,咱们一块钱一盘,当场结账,一盘一清!”那天,连续输我几局之后,他手掏掏裤兜,认真地说。看样子有钱。

  我说:“那叫赌赙,性质变了。小心派出所把咱们逮去!”那时,我们的月工资,才四十多元钱。

  “没事,输赢的钱,咱们和赵老师打平伙,喝酒!”他说。

  我故意拿一手,说:“你输多了,你媳妇找我打架,我可受不了!”他平时怕媳妇。

  “用我的稿费,她不知道!”他说着,掏出两个五元的票。

  他确实偶有三五元的稿费,收入囊中。

  打平伙吃饭喝酒,公平而有乐趣,对我们都有诱惑力。我动心了。

  我们就开始了和钱挂钩的对弈。我是充满信心的。我父亲生前是象棋高手。我五六岁时,就经常看到父亲和人下棋。马跳日字象飞田,炮打隔子一溜烟,是父亲对我最早的象棋启蒙教育。稍大一点,我就在父亲的指导下,和别的小朋友下棋了。

  速度慢了下来。我们都进入了神圣而严肃的状态。

  第一局很关键。它决定下一步的心理状态,将持续影响以后各局。我的少年时期的象棋底子发挥了作用。我轻松拿下第一局。张讲究信用,当即掏出五元人民币让我找。我当然客气。他说必须收下,你不要,就意味着他赢了我也可以不给。我说我找不开,先放着,五局之后再算。他就把五元钱塞到棋盘底下,压上一块小砖头。结果刚开始了第二局,他又输了。

  “两块了。”我说。

  “对,这回咱们一局两块的。”他同意地说到。我说:“不行,你那点钱不够。”他却说,我不可能总赢。

  我心想,我要保证一个基本事实,就是我可以不赢,但要必保证不输。我先连续赢他几局,叫他犯怵了,也许就罢手。就答应了他。结果是没有疑问的,他欠我四元了。

  “这回五元一局!我就不信赢不了你。”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。他搓着手说,口气有点不能更改的味道。但他似乎没有勇气正面看我,说话声音还有些颤抖。我故作平静,顺势给了他台阶。新的一局开始了。

  这是暑假里的一个礼拜天。好像是在我们家的门口。一年前,我们两家先后搬来鸽子楼公房。他家在前排,我家在后排。他从东边绕过来,到我家,不过三分四分钟。我媳妇上班了,我和儿子在家。他把他的儿子也带过来。两个孩子一会在屋里玩,一会就双双出来,看我们下棋。我们两个,一人穿着一个大裤衩子,跨栏背心。一人一个水杯摆在旁边。我们紧盯棋盘,我们专心致志。我一会点着一支香烟。灰白的烟气,在我们的头上萦绕。我早忘了我媳妇上班临走时让我包饺子的指示。

  他兜里的十元钱都进了我兜。我说别玩了,打两次平伙都够用了。他哪里肯答应。他说去取钱,就“嗖嗖”跑回家。但拿来的不是钱,而是国库券。几局之后,十九元国库券又全部转移到我的囊中。我们早忘记了时间。直至我媳妇下班,气势汹汹站在我们面前时,我才看看表,中午十二点多了。我媳妇到院里小厨房一看,没有一点饺子的踪影,就抄起那把平时劈劈柴用的旧斧子,返回我们面前。我和张不知她要做什么,歪着身子站立起来。她抄起两个棋子,拿到北面矮墙上就砍,一斧子一个,把两个棋子劈成了四瓣。

  我偷偷一瞟,是一匹马,一辆车。正是我方才用的黑子。我好心疼。平白无故丢失了两员大将,这以后咋办?但自知无理,也不敢吱声,怕暴露玩钱的真相,更不敢把钱还给张烨,转身进了厨房,和面切肉捅炉子。张烨也急忙拉着孩子的手,看了我装着十九元国库券和十元现金的裤衩兜一眼,迈着大步往家走去。恰巧他媳妇也来找他,和他撞了个对面。我听见他媳妇说:“不招呼不回去,真没脸!”

  下午睡了一觉醒来,看到媳妇上班走了,我起身出屋,想把钱给张烨送去,谁知他媳妇正好进了我家院子,见到我说:“赵老师你也不够意思啊!”

  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全部,故意说:“此话怎讲?”

  她说:“那是我给张烨让他给孩子买洗澡大盆的十元钱,都让你赢去了。还真要?”

  我笑了,说:“愿赌服输!我又没抢!还有十九元国库券呢!”

  她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回去打死张烨!”看来她还不知道张烨拿国库券的事。

  我说:“千万别!那我还得蹲大狱去!伸手!钱和国库券都在这儿!”我把那两个花色的一团塞到她手上,顺便攥了一下她的手。

  我们太熟悉了,经常开玩笑。(2025.6.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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