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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地是有名字的(之一)鳖盖地(散文)

2025-05-05 12:17:57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
土地是有名字的(之一)

  鳖盖地

  

  和人的名字一样,土地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。

  因每块土地的形状大小、所处位置、肥沃贫瘠、距离远近不同,名字自然不同,但无论怎样,土地的名字,既是一种土地与土地之间的区分,更是一种历史的沉淀,文化的符合,和感情的寄托。

  故乡的每一块土地的名字,就是如此。

  尽管离开老家近四十年,但那一个个熟悉的土地的名字,听起来依然温暖可亲,就跟熟悉的一个个父老乡亲一样,闭上眼睛,都能说出他们的前世今生。

  “鳖盖地”,就是我老家的一块土地,它在村子的最南端,因地势较高,呈慢坡状,且微微凸起,形似鳖盖,故而得名。

  在我们村的土地里,鳖盖地最远、最贫瘠,真可谓“荒田寂寂无人耕”。因此,从我记事起,生产队就在这儿安营扎寨,挖井盖饲养室,让这儿成了烟火气旺的“第二村庄”,也成了我们八九岁孩子放学后爱去的快乐之地。

  一处荒凉缺水的不平整土地,突然人来人往,农事活动增多,自然让人感到新鲜,忍不住想去看看。

  那时,只要一放学,无论是春夏秋三季的任何一天,我们都会提着竹篮,三五成群走向鳖盖地。说是给猪拔草,实际就是想去散散心,看有没有新鲜事发生。尤其是饲养室,可是个热闹的地方,不管什么时候去,总能看到两名饲养员,不是给牲口铡草,就是给牛圈推土,要不就是给吃草反刍、怀有小牛的老牛刷身上的毛。

  我们去了以后,不是这儿看看,就是那儿摸摸,或抓一把青草喂喂牛,或帮饲养室的大缸里抬几桶水。时间长了,饲养室那十几头清一色的大小黄牛也像认识我们,只要我们一到,它们便齐刷刷抬起头看“哞哞”直叫。

  饲养员是村里的长辈,不是叫爷就是叫伯叫叔,都是五十多岁的人,对我们极好。特别是四爷,读过书的人,一肚子故事,知道我们爱听,总是边干活边讲上几段。要么是《西游记》,要么是《三国演义》,有时也讲笑话,但不论讲什么,时间把握得很准。四爷心里明白,他知道我们都有任务,往往讲上两段,就催我们快去拔草,免得晚上回去没法交代。我们也很知趣,“咕咚咕咚”舀一瓢凉水喝几口,便提着竹篮走出饲养室,来到门前的鳖盖地里。

  鳖盖地本来就南高北低,且坑坑洼洼,浇起地来极不方便,不是最高处浇不上,就是斜坡处留不住水,况且用人工挖出的水井,根本满足不了近百亩地的用水量。因此,自我记事时起,鳖盖地就一年只收一料庄稼,那就是麦子。

  麦子生长期长,对雨水的需求不是过高,只要排水良好,就能生长,且根系扎得深,耐旱耐寒,非常适合在北方种植。

  但收完麦子后的鳖盖地,却什么都不能种。即使我们的父辈种了玉米、大豆、高粱之类的秋季作物,且费神费力地日夜忙碌,也很难熬过高温酷暑,到头来,也只能落个颗粒无收。既如此,还不如“撂荒”,让地好好歇一茬,来年再种麦子,一定会地肥苗壮,收获丰收。

  我们手提竹篮,走进鳖盖地。如果是初春,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麦苗就开始返青,而且一天一个样,天天在长高。倘若遇到一场春雨,麦苗就更像一群久旱逢甘霖的孩子,贪婪地吮吸着上天赐予的琼浆玉液,疯了似地往上蹿,甚至可以听到“唰唰”的拔节声。这个时候在地里拔草,是最有成就感的,那些夹杂在麦苗中间的刺芥草、打碗花、荠荠菜,也跟着墨绿色的麦苗一起疯长,又鲜又嫩,又大又胖,用不了个把小时,就可把竹篮装得满满当当。

  当然,在拔猪草时,我们是格外小心的,专踩麦苗与麦苗之间的空隙,从不伤害一株麦苗。这也是两名饲养员特别喜欢我们的一个主要原因,从另一方面讲,拔掉杂草,也非常有利于麦苗的生长与成熟,何乐而不为呢。

  但如果是夏秋,映入眼帘的就是另一番景象。偌大的一片撂荒地,远望去,看似绿得扎眼,实则是各种各样的野草。虽不算茂盛,一个个瘦骨伶仃,却也绿了整片土地。这个时候拔草,更是方便容易得多。除了装满每个人的竹篮外,我们还会把那些米儿毛、爬地草、马鞭子等猪不吃而牛能吃的草,捆起来抱到饲养室,算是对饲养员善待我们的一种回报。

  那时候,鳖盖地对我们来说,就像是再熟悉不过的朋友,几天不去,心里就痒得难受,仿佛那每一处斜坡、弓背、坑洼以及每一处地边的每一棵树,都在眼巴巴地盼着我们和它们一起玩耍。

  记得有一年收麦子期间的“忙假”里,老师带着村里三十几名学生拾麦穗。当拾到鳖盖地时,我就像和最要好的朋友相见,感到特别亲切,拾起来比谁都快,比谁都多,不到一个来回的工夫,就拾了满满一竹篮,还绑扎一大捆。中间在饲养室旁边地树荫下休息时,老师专门表扬了我,高兴得我恨不能跪在地上磕两个响头。这都是鳖盖地的功劳,要不是我对它这么熟悉,知道哪里麦穗多,哪里麦穗少,怎么会被大伙拾得多,更不会得到老师的表扬。鳖盖地真的太好了,我爱你,鳖盖地。

  时光荏苒,岁月更迭,不知不觉中,鳖盖地旁边地饲养室,随着集体的解散而变得异常冷清。没多久,那仅剩不多的一点烟火气也消散殆尽。房屋被拆除、土地和牲口被分到各家各户。我家也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,鳖盖地就分了不到两米宽的一溜。而且在改革开放春风的吹拂下,家家都选择种植经济作物,好借这股春风先富起来。

  和所有家庭一样,在这块只能种一料庄稼的鳖盖地里,我家也栽上了当时盛行的苹果树。一年后,我接了父亲的班,离开农村,启动了我长达近四十年的铁路工作之旅。

  开始几年,尽管我身在城里,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家里,牵挂着我那不足二亩地的苹果园。只要周六一到,我下午就坐车回家,帮父亲打理苹果园,除草施肥,打药防虫。若遇到干旱天气,还要浇水。水源仍是生产队时挖的那口井,只是能浇到的地方开渠浇,浇不到的高梁处,就只能用水桶挑水浇。幸好苹果树不像粮食作物那样需要的水量大,挑不到一晌功夫,就能让所有的苹果树喝饱喝足,让挂满枝头的苹果一天天长大,让整个苹果园散发出诱人的果香味。

  每到苹果成熟前夕,我更是利用一年一度的年休假,天天住在苹果园,说是看护苹果,实则想体验一下宁静乡村果园的浪漫生活。

  那时,每家的地头或地中间,都搭有一间小草房,白天尚且平静,有在家干家务的,有在别的地干农活的,还有在苹果园里翻地送土的。但一到晚上,苹果园可就成了热闹的乐园,家家都来人看护苹果。有的三五人聚集在一家小草房里,说话聊天,交流苹果长势,分析市场行情;有的则躺在自己草房的床铺上,隔空喊话,相互问候;有的还时不时来一句秦腔,让宁静的夜空突然一阵震颤,惊得已进入梦乡的野鸡或猫头鹰,扑棱棱一声只窜上深蓝色的夜空中去了。

  我躺在自家的草房里,偶尔和他们搭句话,但更多的是聆听和享受。聆听他们所讲的一个个有趣话题,享受从小就钟情于这块土地的另一番夜晚美景。

  后来,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自我调整,只适宜于栽植果树的鳖盖地,很快被产量更高、效益更好的猕猴桃树所主导,加之国家投资打了机井、橡胶水管铺到了地里等农田水利设施的进一步完善,浇地再也不用开渠和跳水,就能让清凉的井水汩汩地流到任何一处。

  分鳖盖地那阵子,人人都往后躲,生怕分到了这块地,可谁能想到,四十年后的今天,它却成了我们村最好的一块地,出产的猕猴桃比任何一块土地的产量都高。尽管我家因母亲的离世没有了土地,但我依然为鳖盖地的这一巨大变化而高兴。

  “鳖盖地”,这个形象而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,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,经历了无数个风风雨雨,也见证了世事的变迁,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,即使我离开家乡的时间再长,但只要一回到它的身边,我就像又回到了我的童年,回到了与它亲密友好的诸多往事。

  “鳖盖地”,我会用于记住你。

  二0二五年五月四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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