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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4年前的“劳改农场”记忆碎片

2025-06-12 21:35:34 原创 心情散文 手机版
(一)

  说到劳改农场,在大多数人眼中,往往被视为一处充斥着灰暗与沉重氛围之所。然而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那里曾是我们最温暖的家,一片充满欢乐与纯真的乐园。

  1970年,我父亲因工作需要被调往分宜县操场农场(劳改农场)任职。随后不久,父亲把我们全家也都接到了农场一起生活(母亲、哥哥、姐姐、我)。次年,我的弟弟在农场呱呱坠地,成为了这个家庭在那片土地上出生的新成员。

  不过,这个农场,并没有一个官方定名的“劳改农场”名称。确切地说,是在其特殊的历史时期,只是短暂地承担过劳改农场的职能。

  以下是我在百度搜索而整理的资料:分宜县芳山林场创建于1959年11月,原名国营分宜县高岚综合垦殖场。经过了三次较大的体制变动。1970年5月,宜春地区军事管制委员会接管了该农场,更名为“宜春地区操场农场”(劳改农场)番号705。

  这个劳改农场阶段持续到1972年12月,农场撤销搬迁,随后重归分宜县管辖。1973年1月,它被正式定名为国营分宜县芳山林场,属于正科级事业单位,隶属于分宜县人民政府。

  我是1968年12月出生,也就是说,在我们来到这个农场时,我未满三岁。姐姐比我年长三岁,当时大概五岁左右。根据以上资料上的时间推算,母亲带着我们在农场的生活大约持续了两年多左右。

  记忆中,我们在农场的住房子是一排长长的平房,一间靠着一间,里面住得满满当当。每到饭点,炊烟袅袅,烟火气十足。姐姐年龄大一点,她至今还记得农场的食堂和猪场在哪个位置,而我却对此毫无印象了。

  那时,父亲终日忙于管教工作,母亲则和农场其他家属一起在养猪场当饲养员,哥哥也在帮忙做事。初来乍到,我和姐姐既不会讲普通话,也说不了当地方言,一开口就是土得掉渣的家乡话,连“叔叔”、“阿姨”、“哥哥”、“姐姐”这样简单的称呼都叫不好,很多时候,我们干脆一言不发。

  然而,农场的小伙伴们并没有嘲讽或疏远我们,反而对我们格外热情,他们总是兴冲冲地拉我们一起到外面玩耍。处一起久了,渐渐地,我和姐姐没了拘谨,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。

  母亲与在一起在猪场做事的几位阿姨,她们也都相处得很好。平日里,谁家做饭时不巧缺了酱油、盐啥的,拿个碗去别人家端来便是;谁家做了好吃的吃食,也都会分出一点送到各家的孩子手上……那份质朴的温情,就像是老家的邻里情,无需客套寒暄。

  弟弟那时似乎被送去保育室托管了。我和姐姐跟着农场的小伙伴们整日疯玩,追追打打,上蹿下跳,天黑了都不愿进屋。田野里是我们尽情撒欢的天地。尤其到了夏日,我们把鞋子一脱,双脚就踩进淤泥里,抓起一团泥巴,在手里揉揉搓搓,比赛捏各种各样的形状,一玩就是半天。

  当然,在田野里捕蝴蝶、捉蜻蜓,是夏天我们最爱玩的事情。男孩子总是最大胆的,他们不仅猫着腰草丛里逮蚱蜢,还爬上树去抓知了,不过知了机灵得很,极少抓到。我们女孩子胆小,只喜欢拿着一根小树枝,追着蝴蝶、蜻蜓在田野跑来跑去……这些大自然里的小昆虫,在我们的眼中,都是充满神秘和魅力的存在。

  农场土地宽广,地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农作物,每到成熟时节,我们这群孩子就一头扎进地里,无所顾忌,拔花生,挖红薯、摘西瓜、掰玉米、折甘蔗……如今回想起来,真是奇怪,那时我们竟然从未遭到大人的斥责。

  我还记得,在我们住房后面的山上,长着许多野果果,我们经常悄悄地溜进山里采摘,每次都能满载而归。之所以要瞒着大人们,是因为他们说山上有老虎,不准我们去摘。也不知当年山上是不是真有老虎,还是担心我们上山摔了,迷路了,而故意吓唬人的。但我们才不管那些呢,山上的野果子实在太多、太好吃了。

  (二)

  在农场,最热闹的时候,就是和劳改犯人一起坐在场部空地上看电影。在那个年代,看电影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。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,当然最开心了。

  吃完晚饭,我们早早从家里搬去凳子或椅子去占位,趁电影还未开映,我们这群孩子就在场地旁边尽情追逐嬉戏,笑啊闹啊,兴奋得像过年一样。

  而在银幕最前面坐着的那群人,却与我们的喧闹形成鲜明对照,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他们身着统一劳改服,一个个整齐地坐在规定区域内的地上,齐唰唰晃动着的,是一大片刺眼的青灰色的头顶。他们不能起身站立,更不能随意走动,沉默而安静。

 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,就是我们这些农场家属观看电影的位置。一边是散漫的坐着、笑语喧哗的人们,一边是整齐的方阵、默然无声的人群。两处区域,泾渭分明,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界河。

  与这些劳改人员一起观看电影,已是常事,但那时的我,可能出于孩童的好奇心理吧,常常会不自觉地去打量他们。我眼中的他们,大多数都是神情漠然,无喜无悲。但,也有面相很凶的,眉眼里透着一股狠劲儿,让人发怵。

  不过,无论这些劳改人员是和善还是凶煞,年幼的我都不敢和他们对视。只要他们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来,我便立刻转头躲避。心里对他们还是有一点惧意的。这种惧意,只是来自他们的特殊身份,并没有别的。

  按着惯例,每次电影放映之前,这些劳改人员要先唱一首歌,然后电影才开始正式放映。

  不知为什么,那时的我,对这些劳改人员竟会涌出几丝怜悯之意。不是怜悯他们失去自由之身——那时的我对这些尚无深刻理解。而是每次观看电影,我们都是坐在高凳之上,而他们只能坐在冰凉的地面上。一眼望过去,前面尽是一片黑黢黢的背影,比我们低矮了一大截。

  这种视觉上的高低落差,竟让我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,有了一种“居高临下”的感觉,那是一种近乎无意识的的优越感。

  这份无形的“优越感”,让我久久地沾沾自喜。同时,心底也莫名升起一种执念:一定要做个好人,绝不能像“他们”那样——否则看电影就要“低人一等”,太丢人了,太不体面了。也许,这就是“劳改农场”带给一个三四岁孩童对“好”与“坏”最朴素的认知。

  其实,在农场的两年时光,在我生命中刻下的印记,远比一个三四孩童所能理解的更深刻。那些细碎的记忆片断,以为早已遗忘,慢慢又都想起了。

  我记得,那天,送我们回老家的汽车已经快要发动引擎,我还在地里和小伙伴玩耍,突然农场的一位阿姨匆匆跑来,一把将我抱起,说,要回家了。

  我不知道回家意味着“离家”,我还没来得及和玩耍的小伙伴告别,就被阿姨一把塞进汽车里了。车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看到车下的人们,都在不停地挥手。坐在车中的母亲,已是满面泪水。所有人都在说,“再见!”“再见!”可是,从此一别,我们再也没见。

  五十四载光阴就这样如流水而去……前几天,我和姐姐说着这些旧事。我说,“真想再去那里看看,说不定,当年一起玩耍的小伙伴,还有人一直在那里生活。”姐姐立刻连声说,“我也想去!我也想去看看!”

  或许有一天,我和姐姐真的会踏上那条通往芳山林场的路,去看看那片曾经带给我们无数欢乐的土地,去寻找记忆中那些熟悉的场景……

  幼年时的这个“劳改农场”,却成为我灵魂里未封缄的一封长信:当年一起嬉戏玩闹的小伙伴们,如今都在何方?你们是否也像我们一样,对那段时光念念不忘?若是能重逢,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啊!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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